深渊般的爱

深渊般的爱

亲爱的妈妈：
您好！
暮色正浓的窗外，飘着绵绵细雨，春雨用指尖温柔地触摸着大地，这一刻的美仿佛让时间凝结，然后缓缓倒流，回到那个同样是暮色中静静飘雨的夜里。
犹记得那是我的生日，我与朋友在家里狂欢一番后，终于依依不舍地将朋友送到门口，出门时，天正飘着细雨。与朋友道别后，余兴未尽的我竟忽然想出去走一走。
刚走几步，我就怔住了——荧光般微弱的路灯下，您单薄而熟悉的身影，深深映在我的视网膜上。在灯光的映照下，我看到绵雨的水珠正慢慢的覆盖着你的身体，孩童般瘦小的身躯轻轻地倚在灯柱上，不停抬头看我们家的灯光，双手不停交叉摩擦着T-恤衫下露出的枯黄的手臂，窄小的背微微曲着，时而离开灯柱，双脚细细地踱着，仿佛十分不安。满腹疑问弥漫在我的脑海中——您这时不是应该在邻居家拉家常吗？您怎么在这儿淋雨？
我撑着伞，走到您身边，你似乎感觉到细雨不再淋在您身上，连忙回头，看到我后眼神充满了惊讶，尴尬地给了我一个急促而紧绷的微笑，这微笑让我想起了早上，你也给了我一个同样的微笑。
清早起床，您便神秘兮兮地对我说：“今天是你的生日，想要怎么庆祝？”
我不耐烦地说：“我当然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，不过今年不想跟你们一起过，我约了朋友到家里来。这年头还有谁这么土跟父母过？！”我的话像一个吸血鬼一样把您的喜悦吸光，我还不以为然的让你与邻居喝喝茶或散散步打发时间。你也没多说什么，默默地帮我布置着房子，傍晚你便一声不吭地出去了。
我满以为你真是去喝茶或散步，怎知此时你正瑟缩着站在楼下。我掏出我的疑问，您支支吾吾地说道：“这么晚了，我……怕你们几个女孩子在家不安全，所以在门口守着。”“下雨您怎么不回去？”我生气的问道。“我……我怕你不高兴……”您小声说道，声线如丝般细而易断。
我们陷入了沉默，沉默中，我看到水珠的包裹下，您那若隐若现的的银丝憔悴地躺着，几缕无能为力地被风拂到松弛下垂的脸庞边，你的眼中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丝，蛛网般的皱纹贪婪的占据着您的脸庞。过去我从未意识到您竟已如此憔悴。
您一心想让我享受生日的喜悦，而我却无视您的用心。您一直在为我付出着，以致您从一位优雅少妇转变为“黄脸婆”，我这个不孝女却从不放在心上，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。直到今天，我的一次这么细心的观察您，发现岁月在你您身上留下不可避免也不可抹灭的印记，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。
深深的愧疚之意仿佛湿粘的触手般，肆意的抓挠着我的心脏，一阵酸楚暴风雨般袭向我的鼻腔，泪水决堤般涌出……
您仿佛被吓坏了，不停的安慰着我。要不是喉咙像被海绵堵塞般哽住，我多想对您说声对不起。
妈妈，我的生命是您给予的，爱也是您给予的，我为您的默默奉献而感动，也为自己的极其幼稚而嗔怪。我多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。我知道：母亲的心是一个深渊，在它的最深处你总会得到宽恕。 所以，我相信，您对我的爱，一定会使您原谅我的过错，就如同你原谅我的无理。而我也应该更懂事，回报您永恒而伟大的母爱。
愿：
身体安康.
您的女儿
2010年4月1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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