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小起,我的小区里边长着一颗正值“青年”的木棉树,他在我六岁的第一次邂逅时,便注定成为我童年时光的不可分割的玩伴。木棉起初是被浓浓郁郁的绿色包裹着,我也被那树下的大绿荫围绕着,他一边承受着炎热的暑气,一边向我洒下一片阴凉,我肆意地享受着这丝丝凉意,想着:或许世上只有这木棉树就够了吧……
七八岁时,对事情渐忽渐懂的我,刚受些挫折,便急不可耐的跑到木棉树下。木棉悄悄在我乘凉时一下洒开枝头刚出现不久的木棉。棉絮就随意地乘着不那么随意的风儿,摇啊,摆啊,将我的片片愁意,带向云端彼岸,永不回返。我想:这世上就只有这木棉懂我吧。
木棉夏天为我纳凉,冬天则为我的心灵释放出点点温馨,那盘踞着的壮实的树根,让我无后顾之忧地依赖着他,信任着他,仿佛从不需要成长……
岁月看了我俩的亲密,如急红眼的外人,用岁月摩挲,使我暗暗地成长。间隔在我俩间就如同绿荫里一条隐约的光线,随着太阳升高,渐宽渐明。间隔的表现形式,是木棉的病路历程。
不知哪来的消害的喷水车,竟染指了这片圣地,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后,贼也似地逃了。作为木棉树的守护者,或许是我和他不够心灵相通,又或是他刻意隐瞒。我直到木棉快不久矣时,尚才发现。
放学后的我如常地又回到了木棉树下,木棉树下的绿荫竟有了成片的破口,好似阳光透过满面创伤的麻布袋,洒下了不寻常的光明。我不在意这个,仍欲再登高树上,木棉则以树枝的折落婉拒了我。那一刻,我忽而有点晕,不知是摔下树的缘故还是木棉的拒绝,这都让我意想不到。我重新端详起了木棉树,第一个念头闪过,便是觉的木棉不再可依赖了。不,他仍是我那不可分割的木棉,只不过,只不过……
他或许真的无法再成为我的依靠了。
那一刻,竟是木棉主动忍痛与我分离。我想追回友谊,而手里断折的树枝则将我的固于原地,对我意味深长地说:不必追。我愣了。木棉无言,他的棉絮又再次随风飘飞着,白净的他们盘旋一阵,落在我身旁的泥土,仿佛本就与土地是一体,从未分离,不过是时候换种形式了。放出了棉絮,木棉树也再无我可牵挂的部分。
那一刻,我并不坚强,不禁泪水夺眶。木棉的坚强却突而赋在我身上,忍下了这一框泪。那一刻,是告别木棉的不舍;又在那一刻,看见木棉枯叶缝隙中隐约的更加高远的蓝天的瞬间。我想,这一刻,我或许长大了吧。
那一刻,我与木棉有了“天涯共比邻”的心灵相通,这是他的赠予,是对我的告别礼,是我的成长礼……
过了一会,又有些许木棉落下,我看看躺在手心里的木棉,我忽而明白这是位故人,是当初飞向云端彼岸的棉絮,他终是回返了。他静静地躺着,述说着这一刻我的成长,述说着木棉树之外的故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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