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雪白的茧挂在树上,随风摇摆着。我,躺在草地上,嗅着青草的芬芳,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全身。微微睁开眼,还是那样广阔的天空;还是那样湛蓝的天空;还是那样神秘的天空,原来这片天空从未改变过,可为什么我觉得它离我越来越远了呢?
十四年前的天空下,站着一个满脸幸福的男人。他望着天空,许久。目光从天的这边移向天的那边,又从天的那边移到这边,他欣赏着,向往着,痴迷着。直到听见怀里的啼哭声,他才把目光收回来,随即与那目光对上的是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,像是要把天空和他都看透似的。男人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。突然双手揽住孩子的身体,高高的举过头顶,孩子被吓得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小泪珠打在男人宽厚逎黑的手背上。男人轻轻晃了晃女孩,盯着那双小眼睛说:“宝贝,长大了要开着飞机飞上那片蓝天知道吗?那里真的很美,很美……”女孩似懂非懂的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向天空,学着男人的样子,小眼珠在眼眶中左咕噜,右咕噜,两只小手费劲得向上抻,还不停地一拢一松,像是要抓住天空一样。许久,咧开嘴大笑起来,“咯咯咯”的笑声传入天际,引起一片清脆的回音,一波一波的触动着男人的心。男人欣喜地举着女孩在那片草地上,在那片天空下旋转,旋转……
就这样,男人和孩子共同守护着那个梦想度过了五年。他们又一同走在那片草地上,站在那片天空下。女孩情不自禁的在草地上奔跑起来,风儿划过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,然后被女孩远远地抛在后面。跑着跑着,女孩有些累了在一棵大树前停下,突然一只雪白的茧映入眼帘。女孩仿佛看到茧中有一股生命在跃动,使茧发出微微地颤动。男人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。女孩回过头看着男人面红耳赤的样子,又“咯咯咯”地笑了起来。她拉起男人粗糙的手走到草地中央,向上指着说:“爸爸,快抱起我,我想知道天的感觉。”男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,但还是抱起女孩,高高的举过头顶,竭尽全力想让女孩接近那片自己热爱的天空。女孩闭着眼睛,仰起脸,张开双臂,感受着清风拂过脸颊的温柔,聆听着雄鹰搏击长空的宣扬;嗅着□连天的清香,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双臂已经暴起蓝色的蜿蜒;额头已经挂满晶莹的水珠,还有男人嘴角那一道不可名状的弧度。男人的目光还是从天的这边移向天的那边,又从天的那边移到这边。女孩低头看到男人的样子奇怪地问:“爸爸,你在干什么呢?”男人掩饰住自己的疲倦,从这女孩会心一笑,他没回答女孩的问题,只是不再看天。因为男人知道,自己眼前的这个精灵就是自己的天。男人辛苦地举着女孩在这片草地上,在这片天空下微笑,微笑……
男人守着自己的那片天一直到现在。岁月像水,平淡无味,却冲刷了男人青春的溢彩;岁月像火,熊熊燃烧,烟消雾散后,留下男人龟裂的双手;岁月像风,风过无痕,却在男人眼角划上足迹;岁月像雪,转瞬即化,大雪纷飞过后,留下男人银丝闪烁的头发。水月无情,它剥夺了男人生命中的永恒;岁月亦有情,它保留了男人生命中的精彩—它所要守护的天一般的女孩。女孩也在岁月的磨练下褪去幼时的稚嫩,但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清泉般的眼睛。不知何时起,男人不再陪她去那片草地看天,她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缠着男人。她又一个人来到那片草地,躺下来仰看着天空,想起小时候爸爸对她说过:“宝贝,长大了要开着飞机飞上那片蓝天知道吗?”爸爸喜欢看飞机划过天际,留下一丝白色的线。所以希望自己的女儿带着自己的梦飞上那片天空。课时,那样不就离爸爸越来越远了吗?女孩陷入矛盾之中,把头微微侧向一旁。“咦,那个雪白的茧快要破了,还差一点,还需要再使些劲,再撞一次吧!看,一个玲珑的身影在阳光下腾起,那一瞬间,炫丽的翅膀绽放在蓝天之下,向着蓝天,迎着清风,愈开愈美,渐渐消失在一片蔚蓝中。找不到蝴蝶的踪迹后,她又把目光移到树上那只残缺不全的茧壳上,就是它保护了幼小的蝴蝶,就是它造就了美丽的蝴蝶,尽管蝴蝶已飞向遥远的蓝天,但它们之间仍有那么一种如丝之扯,如线之抻,剪不断,拉不尽的羁绊。这种羁绊也许抓不住,也许嗅不出,但它不会随时间而淡化,不随距离而消失,它就是那样紧紧地,牢牢地拴着彼此的心。在父亲第一次举起我看天的时候,就有那么一种羁绊,它就叫做“被举起的爱”
在这片草地上,在这片天空下,在这一刻,我突然发现原来那片天空一直在身边,给了我飞翔的世界……
徐福中学-张诗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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