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液翻滚于指间,不安地涌动和躁动着。
饱胀的青春感。
在不宽的木桥上晃悠悠得前进,时时刻刻都是生死关头,步步履履都是如临薄冰,在正义与邪恶间游走,这年头,玩的就是格式化中的极端。总觉得胸中有什么要喷涌,我们却总怕这场景吓到路边玩沙的小孩,压抑、反胃、踉跄地前行。颤颤抖抖,为什么雨天有人给你撑伞,还是会又冷又湿,步步都走得像要栽跟头,因为平稳总让人抓狂。癫颤的前行,招人疼也好,恶人心也罢,我们总之都想不普通。
十七岁,个个儿都是一头头的野兽。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,力大无穷,骄横任性。下滑、谎言、欺瞒、厌烦、争吵,还有总是挥之不去的不安。年华真是个大熔炉,青春真是个万花筒。在颤抖中,我们逞着强。也许是软弱地想宽慰父母吧,至少我是这样,总想在他们面前装坚强,替我担心了十几年,总得让他们有觉得该放开了的自在与不舍。我们以后终归还是会做父母的吧,我总质疑像我这样的人,且不说不想要孩子,就算生下了一个孩子,也会是个不合格的家长吧。这个年纪的我,有棱有角,尖锐偏执,实在没什么温婉的脾气去养孩子,我知道十年后会改变,不知道是一些还是很多,总是我现在跟七岁时,是截然不同了。跟初三相比,D说我也变了很多。他说我变沉默了,我说我现在是两面人了。
已经忘记时间是怎样冲刷、欺压我的了。总之张扬的个性是改了很多了,其实也不低调,就是变得怕生,慢热了。班主任在成绩单里用很可爱的语气叫我走路时要注意姿势,头次发现她是个这么活泼的人,或许人人都是两面人,谁知道呢。至于为什么我走路时总要低着头,我说因为我不安。眼镜,无所谓摘与戴,其实不用眼睛,我也能看见一些东西。因为路面总是一成不变,所以我觉得它很老实,不会欺骗我,不会冲刷我,行进的是它,不是我,我只是个在传送带上逆来顺受的小丑。别总以为只有抬头的姿势才适合哭泣,其实低头的时候,抽泣也总是很难被发现的,人家哭时都低头,你却总是低着头。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在干什么,接下来要干什么。没有原因。
至于行走时为什么会颤抖,其实我也是普通人,我怕冷。我总是跟人家说,我生在大暑,夏天耐热,冬天耐寒。不知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他们理解错了,我的耐寒正是因为骨骼的颤抖。当冷气把我的身体震得格格作响,当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达到零下,我仍会偏执地做着无力的抵抗,聊以慰藉心灵吧。其实,无论如何,我的膝盖总是暖不起来的。
其实并不是人人的十七都如寒冬,也有荡漾的春,火热的夏,融融的秋,只是默者的年华更像是冬,其实,默者也是弱者,是孩子。因为害怕,才会试着去努力抓紧些什么,才会卑微到不敢抬头,请不要笑话我,我也是这样的人。我真是个复杂的人,都落魄到这般地步了,竟还偏执地固守着我的自尊。貌似我的肌理还是不够光滑,时间并未来得及将我剥蚀干净。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,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,遗憾的是,鲁迅并未教会我们如何将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冲刷干净,以致连借鉴都没了依据。人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对待过去,看开与否,因人而异。就算是在生活的海洋里溺死了,我也觉得是个人的自由,既然他已有放下一切、不负责任的勇气。
我活得很感性,很神经。始终觉得在我这个年纪,在我强烈唯心的状况下,来给我灌输这些唯物主义论是不合理的。我在十七岁感受到的是意志支配行为,而不是物质决定意识。给热血青年这样的当头棒喝,或许是出于成长、成熟的需要,可我终究觉得残忍。对于历史,我们若是横着来,会看见许许多多的小历史,小人生,我们被密匝匝地定格在这一百年。
不是不理智了,而是越来越感性了;不是不可爱了,而是越来越成熟了;不是不张扬了,而是越来越稳重了;不是更害怕了,而是越来越勇敢了;不是更绝望了,而是越来越悲壮了。年华曾与我约定要让青春愈发悲壮,愈发无悔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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