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梦十余年,吾闻东坡兰溪之曲,心方醒。
余今生未曾一闻清泉兰芽幽香,亦未品兰溪之水清爽,实一大憾也。然,人之有梦,且不就梦之幻渺,梦之兰溪亦足慰吾心。
梦转神移,身临清泉寺,寺周皆崖,崖而无涯,望之无木,俯看生芳。深及百尺许,仿佛有一幽渠;盖兰溪之源也。人皆未游源,余何不往矣?
闻清泉之寺中一老翁通晓达溪源之法,惟无人以此而下界一窥境。余欲一试。遂借敬神之机兼访其人。缘路及老翁屋下,不见其踪,但余一绳长数十尺。若以此绳悬人,剩不足二十尺,何得下百尺之谷也?然,余心不死,孤意欲行。
及余初下谷时,足莫不敢移,刻许方下三尺。而亦不知何以置首,仰而畏天高,思足下之基悬;俯而恐谷深,念手附之枝断。久之,则忙于思手顾足而渐厌渐忘之,不复再究。乃自此,得行崖岩之心诀。未及片刻而复下十余尺,及余乐飞岩于谷时,闻得有鸟鸣声翠然于首,方哓已错之。复回首,不足三尺矣。
终得路焉。虽为一暗穴,亦有天恋,拜得神功鬼斧引光于此。扶微暝之光,行约时许,豁然开朗,惟目不适暂不得见。
百尺长之无木崖之荒引得人奇,百尺下之无路谷更引得人甚惊异。但见得有林有芳,似草木之灵所踞之地。各色奇艳之花叶,百变幻妙之林荫,凡汝所见,所未见;凡汝所闻,所未闻;凡人所知,所未知,能唤必能现。土生,崖长,枝寄,水边泥莲,水中石苔,水上荡草,水间彩藻,游龟背之奇芳,不可谓微莫无奇。
源泉更妙,时涌时息,无久休,亦未长久讯。间用,不废,间休,不累。
有此间泉波助景,美何及?但见泥莲时静植亭亭,时荡浮窈窈;石苔时绒萌涩涩,时阴亮耀耀;荡草时林立昂昂,时润微仰仰;彩藻时赤阳暖暖,时清波荡荡。
君若见此而惊异梦境复醒,则失溪之真灵。惟睹一红石浮,几青石沉,几赤岩没,一碧岩出。又,偕匿其色随波。是,众璧望月升于浪,霏雾之光映而皎碧。上不见月,溪下亦有团圆中秋。然,惟梦也,惜亦莫得。
愈惜此大美者,愈不忍留,便沿溪而行。渐走渐顾,皆柳依依,任林何其佳,芳何其丽,久之亦如荒。此亦非真荒,心荒也。
未及厌心生,忽见桃林,中无杂树,芳草鲜美,落英缤纷。遂寻《桃源记》之口而入,乃故乡。恍惚而梦散。
可惜,可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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