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见时光在不远处恍若止步,在那顶蓝色房顶的教学楼上停歇。在合着风声的空气中追寻,它的脸上泛着的笑意恬静一如往昔,却又如此凝重。我的眼泪在那一刻蓄集成灾。
仿佛仍是那一天,学校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跳大绳比赛。一向争强好胜的你,早早地叫上摇绳的同学,集合了全班同学下楼去练习。我心里忐忑不安,你要知道我非常惧怕跳大绳,我讨厌自己跳不过去时笨拙难堪的姿态,惧怕同学们陪我练习了无数次后不耐烦的目光,我俨然成了舞台中央的小丑,被众多目光交汇,看着那装疯卖傻的动作,发出凛冽讥讽的笑声。可是你非要我去,你的眼神冷漠得不容商量。哦,这多么令人难堪。
到了操场,两个摇绳的同学开始卖力地摇,我却怯懦地站在队尾。你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,好像在电影院里看与你毫无相关的故事。前面的同学轻盈地跃过,哦,多么糟糕,又到了我。我看着那绳子抡起,落下,像尖锐的皮鞭,却又仿若停滞。我畏惧起来,紧紧地攥紧了手心。随着一声不和谐的类似停滞住了的声音,我明白我绊了绳。你开口了,说,这怎么行呢,回去重跳!我只得回去,一次次钻进那猖獗挥舞的绳子,悲伤幽怨地跳了一次又一次。
仍然是跳不进,摇绳的同学开始流露出不满的神色。我委屈起来,对不起呀,可是我不能停下来呀。你说,停,你先在一旁好好观察别人的动作。我在一旁看,下午的风吹进衣服里,利人顿生寒意。
排成一队的同学们又恢复了顺畅,一个接一个循环往复地跳,像一个旋转着上了发条的音乐盒,而我,被排除在外。
远远地传来了放学的铃声。你说,都回家吧,你,留下。于是他们都回去了。/操场也渐渐安静下来,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,如此寥落冷清,不可言说的孤独。多么不堪啊。
你陪我练起来,又找了两个同学摇绳。我又开始了难堪又无法停歇的跳跃。我的眼泪落下来,我是多么痛恨它们,让我们在你面前没有半点尊严。可是,奇迹般地,我跳得越来越好了。这不是很好吗,你笑了。我是如此地需要这笑容,这笑容仿佛能取暖。
我亲爱的老师,你看,这微小的细节,我都记得很清楚呢。我写过很多关于你的文章,却始终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你。现在,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情谊得以完整。我也从不曾想到,时光的力量如此之大,记忆中你的脸也会布满尘埃。抚去那些浓重繁复的情感,我才惊讶地发现这件事始终鲜活地在我的记忆中生活,而你那天的笑容,让我看到了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师,我会永远记得,你沉默的付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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