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最喜欢和同伴们玩“写大字”的游戏,游戏很简单:一个人面对着墙在墙上写下一个“大”字,其余的人站在离他几米处的身后,在写字人在墙上写下“大”字的时间里尽可能快地朝他一步步移过去,但要在他转身之前定位,写字人在墙上写下“大字”后再猛然转身观察其余伙伴,谁没有定准,谁就出局。在不被发现情况下,最先摸到写字人者获胜。
这样简单的游戏,却是我此时最清晰,最美好的回忆。
然而,一转身,游戏结束!
在成年人的世界里,这样简单而“原始”的快乐叫幼稚。他们定义的快乐需要更加复杂的程序,更加大的刺激,他们对快乐的敏感强度随着一次次的不快乐而退化,最终变得难以快乐或是不再快乐。
带着渴望长大的心情,与时间赛跑,渐渐长大,也渐渐学会不再“幼稚”地在墙上写“大”字。一转身,那些同伴都已不见了。我失落地望着空空的身后,那些欢笑都在我转身之前悄悄走掉。
无数次地转身,无数次回眸,那个熟悉的墙角已换成陌生的笑声。
我深知道,这一次转身之后,便会离开这个墙角,可能变得对快乐不再敏感,可能去追求那一种不简单的快乐。
所以我在这里徘徊。我希望有一个笑声能带来找回那一段纯粹的时光,我们重新玩写“大”字的游戏,流着鼻涕一起分享干脆面和卡通片。
然而,当我等到觉得再没有人会和我一起回到过去的时候,我黯然转过身去,向另一个方向迈出脚步,带着忧愁与失落。
带着排斥与厌恶,我无奈地进入成年人的寻找快乐模式,我知道游戏规则是不断地提高自己,不断地超越他人才能得到快乐。于是我不断地攀登,从没想过。登到顶峰时,一转身,可能就是孤独,或者是悬崖。我会为了工作忙整个通宵,只为第二天看见老板竖起的大拇指;我会为升职,为婚外恋的上司向他的妻子撒谎;我会为了我的“快乐”不顾一切。
终于,我已不再为失去的“墙角”而耿耿于怀,或许,我真的长大了,又或者已经迷失了,麻木了,真的认为写“大”字是幼稚的事。
每天在茫茫的人群里穿梭,每个转身都有不同的脸,有笑脸,却没有笑声。我开始累了。
我自己都忘了已经转过多少次身了,可是我却始终不明白哪里才是我应该走的方向,但我始终不肯停,始终跌跌撞撞,始终不敢“写大字”。终于,在一次偶然地转身里,看到父母已经苍老,看到枫叶已经飘落,看到冬雪已经融化。我竟然无数次地忽略了她们,疏远了她们。我忽然感到一种极大的罪恶,终于回去,向她们跑去,将她们紧紧拥住,告诉她们,我们一起来“写大字”。
墙角,大字,沉浸在往日的欢愉里,静静地笑了。笑得是那样纯正,那样天真,那样轻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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